污水处置是一个身份和收入都相当低微的行业，偶有鲜明亮丽的明星人物出圈，更多的是默默无闻身世草根的通俗人。整体而言，全部污水处置行业年夜情况比力卑劣，工作情况也很是艰辛，同时收入又十分菲薄单薄。对外，他们自嘲本身就是干下水道的，又脏又臭又苦沟命海心...对内，又常常自誉“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给本身起一些听起来高峻上的绰号“污师”，自觉组织起来的社群也叫“污托邦”，和一些志同志合之士抱团取暖，守护着故国绿水青山的同时，也守护着彼此的职业抱负。

我就是此中一员。我是一名通俗污师，非985、211，非硕非博非海龟，只长短常通俗的手艺人员，2011年年夜学卒业就在弄污水处置，在污水中从弱冠泡到而立，渡过了本身最好的光阴。换过良多细分标的目的，去过良多处所，做过良多的项目，但是近两年却愈来愈苍茫，愈来愈旁皇。回顾十余年的所见所闻、心里挣扎，深感掉意，既已至此，写点文字抒发心中积郁，愿做只雪山上的绿靴子，但愿后来人能引觉得戒，选对本身的路，不要重蹈我的复辙。

01每种废水都能处置我

昔时经手的各类高难废水水样

俗语说笨鸟先飞，都知道环保找工作很难，年夜四时同窗们都相当重要，我也过了年就最先找工作，还在卒业设计阶段我就入职了一家平易近营环保公司，刚入行啥也不懂，就知道收全国各个化工场寄过来的水样，白日在公司做COD、氨氮检测，做小试尝试，下了班去黉舍尝试室继续短程硝化尝试里的硝酸盐亚硝酸盐检测。公司有一名教员傅，执着在高难化工废水处置，我随着跑遍了各类化工场，由于公司体量小，没有很成熟的处置手艺，接项目始终处在拿着锤子找钉子的状况，就靠着铁碳微电解、电絮凝、湿法催化氧化三板斧寻觅各类化工废水，做各类小试中试...那段光阴我学到了良多，同时也收成了相当年夜的挫败感，在履历了铁碳电解塔钝化为铁疙瘩，MAP磷酸铵镁成了一锅粥，湿法催化氧化中试爆炸，项目谈崩直接匿名举报化工场偷排废水...以后，我的感触感染是如许的：

花年夜本钱往苯环上加个碳，合成丁腈，提纯软骨素，你们把这叫做化工；然后想着不花钱就把这些参差不齐的玩意再分化归去，你们管这叫环保？

那段时候我本身的QQ签名都是“每种废水都能处置我”。回忆起来，昔时环保风暴还没有刮起来，固然市场确切萌发了一些废水处置需求，但工场对环保本钱的接管度依然很低，有些小化工场乃至就靠便宜出货赚环保钱，吨水处置费用跨越三四十块钱就很难接管了（阿谁年月MVR还没有风行），还些工场配方保密，乃至连加的甚么原料都不流露，达标处置的确天方夜谭。工业废水处置，更方向在化工行业的从属工程，理应从优化调剂出产工艺，增强车间治理，洁净出产的角度去解决废水问题，粗放式治理，一股脑丢到污水站，即便上MVR将废水转换成危废、废气，也毕竟没法从底子上解决问题。所以对后来的环保一美金切，我实际上是撑持的，假如在一百年前，这些企业家都是冒险家立异者，放到当下依然拿着他人过时掉队的出产工艺，即污染情况，又侵扰良性市场竞争，值很多切几美金。

客不雅来说，我入行出发点是很高的，在2011年弄得都是些时兴玩意，惋惜学艺不精，没能攻下任何一种高难废水，这段履历直接让我对工业废水治理发生了害怕情感，转做市政污水处置了。

02设计师的无奈

“肆意”二字十分要害

在是我插手了桑德，那时全国最年夜的平易近营环保公司，在新人培训会上，时任人力总监蔡兰丽总在屏幕投出一个欧洲花圃式污水厂，博物馆式的外不雅，走廊里挂着各类画作，然后告知新人们，弄污水处置也能够做出如斯漂亮的设计，那时我眼睛都亮了，我感受我找到了职业标的目的，污水设计师有面儿！做市政污水确切比工业废水好！

后来我发现我浮浅了，固然直到此刻我都认为我是个及格的污水设计师。我桑德设计院科班身世，我CAD玩得6，我设计项目类型多，我研究ATV我买一切能买获得的污水册本我设计晓得深、工艺吃得透，然后呢，当我弄了几年设计终究有能力做设计负责人，中国再也没有污水厂需要新建了，桑德设计院也早已不再拿着麻袋发年关奖了。这就比如你去少林习武八年出山发现没了江湖，寒窗苦读十载昂首发现科举打消，除却一些擦屁股的提标革新项目，就是年夜兵团作战的水情况综合治理项目或批量复制的农村污水站项目。

我自认为是入行五年才入污水处置的门，后来跟一些先辈聊起来，他们的结论也差不多：

一个污水设计师的真正入门时候约在第五六年。

但时也命也，行业已然进入新的成长阶段，随后我的设计生活生计就有点出色了，我做过工业园区污水，做过农村污水，我乃至做过液体危废措置车间设计。有的设计是帮他人擦屁股，有的设计是纯洁的赶鸭子上架没天资没资本被公司推出去强行扛活，有的设计就是陪玩，总图调来调去，工艺比来比去，参数定来定去...项目给设计的时候愈来愈短，图纸质量要求愈来愈高，公司要求各类夹私，但配备的设计人员愈来愈嫩，时代我还听先辈讲过一句话，“假如你上了年数还在一线做设计绘图，是会被人笑话的”。这类感受分开桑德今后一向在加深，究竟我也没有真正进入国内几个市政年夜院，顶多算个平易近间图匪，草台班子走不久远；外加近几年地产圈24h出图的风潮年夜起，打趣也已开到“杀个设计师祭天”了，再有设计毕生责任制的普和，设计已然沦为一种固然摆布不了项目，但却熬最长的夜，背最年夜的锅的境界，这个职业，变得高危了。

与此同时，设计行业自己也在变化当中，虽然说化工行业早在十几年前就在利用PDMS三维配管，可是污水处置作为最下流的行业，听到BIM依然感觉新颖，再往后，污水行业设计不规范的错误谬误将被放年夜，在 聪明建造、BIM正向设计标语喊得震天响确当下，我敢说污水处置行业连同一图层，协同绘图的能力都纷歧定具有，CAD制图规范缺少、非标装备过量、厂家工艺包流行......污水处置设计可否跟得上时期，是需要设计师斟酌的问题，更是行业监管部分、装备厂家、软件插件出产商需要斟酌的问题。

03农村污水是一剂毒药

曾战役过的处所

我在桑德时代，包罗后续的深圳一家公司，都接触过年夜量的农村污水项目。可是我其实不承认农村污水这个成长标的目的，至今我依然对峙我的判定：

农村污水项目就像是一剂毒药，对环保行业和农村自己都是有害无益。

查询拜访才有讲话权，我必需声明，我的萍踪遍及全国各地，北至长白山脚下，南到金平县城，西至喀什伊犁。就我介入过的年夜部门农污项目而言，都缺少扶植需要性。农村污水有几个特点：

生齿密度低，村子小，且生齿延续外流；

遍及为旱厕，且粪便有还田需求；

遍及街道狭小，且房后茅厕难以革新；

遍及未接入自来水，或接入范围相当小。

南边地域轻易遭受地势坎坷致使排水标的目的多，北方地域轻易遭受平展地势致使尾水无去向。

此刻农污项目依然火热，我不做过量评价，我也其实不是呼吁暂缓农污项目扶植，只是不建议超前扶植，不建议照搬城镇污水处置模式去实行农污项目。何况：河道污染是不是由于农村人糊口污水排放？拿走农人粪尿然后收农人污水处置费是不是公道？当前阶段农村污水站扶植真的有需要吗？仍是原本也升职无望的当地地方官的一次无效政绩秀？为没有接入自来水的农村建污水处置站，只建厂不建管，尽管建不管用，算缺德吧？

04手艺的素质

齐嵘教员的PPT

环保圈子很小，2015年后北控水务风头正劲，良多桑德同事都陆陆续续去了北控，我随后也跳到了北控，从一位环保人，酿成了一位水务人。

北控是一家十分优异的企业，首要营业是以污水为主，也有部门供水营业。在北控负责手艺工作首要做的是一些BOT、提标革新、收并购尽调相干的工作。那段时候我全国各地飞，跟了各类各样的水务项目，充分且忙碌。那是我手艺自傲最高的时辰，尾巴翘上天了，固然我那时也刚入门没多久，可是感觉本身挺行了，啥也懂一点，也能跟手艺年夜牛们对得上话了，自我感受特殊好，在专业群里讲话特积极，生怕他人不知道我懂，直到后来听了一次培训。

那时公司常常组织手艺培训，约请外部专家到公司做讲座，主题涵盖较广，有次约请了中科院的齐嵘教员给大师讲城市污水厂的工艺节制，他的材料里援用了一句话，让我刹时大白了本身的陋劣与细微，那句话原话是英文：

the bacteria have no idea of the shape of the reactor or the name of the technology, it simply denitrifies if there is nitrate, carbon source and no oxygen.

城市污水处置厂的焦点是活性污泥，它的杰出保存需要的是得当的工艺前提，而不但仅是工艺/工艺段的名称。我们不克不及以进出水的指标来简单判定，要确认是不是给微生物缔造了适合的保存情况。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重剑无锋，年夜巧不工”吧。从那今后我才真正理解，污水处置成长已有百年汗青，目标永久都是低本钱下降污染，其焦点始终是活性污泥法，也许此刻有各类各样变形、配套工艺，各类轮回收受接管等高峻上的方针，都起首要知足第一目标。除此以外并没有甚么划时期立异发现缔造。手艺的焦点是很简单的，赐顾帮衬好你需要的微生物，尽量为其供给不变的前提，在这个进程中其实不需要炫技，只需要尽量持久不变的最低本钱运行。可能需要基在各类实际前提和要求，进行一些有限弥补和变形，仅此罢了。一些动则石墨烯、光催化、超临界XX手艺，可以很炫，但离污水处置很远，注定没法有机连系，在污水处置行业做手艺，就是做活性污泥深化细化进修研究。

05北京的甲由

使人思路万千的那条路

我有段时候在清华年夜学弄设计，那时辰北京刚摈除完不高端生齿，坐出租车常常听到师傅骂娘，说人全给赶跑了，致使此刻连个吃饭歇脚的店都找不到，全**给整没了。

我那时住在西北旺，天天骑自行车来回上下班，有一天的遭受的确像鬼打墙一般。那全国班我骑车走错路，误入西山壹号院旁边的一个小胡同（注：西山壹号院是北京顶级豪宅小区），天色已晚，但那条胡同没有路灯，我走近才发现一胡同满是人！恍如一个庙会，那时把我吓了一年夜跳，我渐渐走过这条小胡同，胡同里来交往往全都是农人工样子的人，双方摆满了卖日用品、劳保用品的地摊，不长的胡同里乃至还站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就那末靠墙站着不知道在等谁，那时我才知道，本来即便颠末一美金切式的摈除活动，低端生齿仍是没有被完全的摈除，还一少部门像甲由一样藏在高楼别墅之间讨糊口，白日打工，夜间暗暗互动。

那次鬼打墙对我影响很年夜，那时我已在北京耗了五六年，落不下来，也下不了决心分开，直到穿过这个胡同，我才深入理解了本身在北京的处境，北京确切是社会主义的首都，有门坎是正常的，达不到门坎就不该该赖在这里引人厌弃，假如不出不测，我就是北京最不高真个人，跟这些甲由平易近工并没有二致，从此今后，我终究大白我是真的不属在北京，只能选择分开。

06我们这是在出卖本市人平易近！

与我对视一路的娃娃

假如说齐嵘教员的培训让我领会了本身的浮浅，那末有次构和直接击碎了我的职业声誉感。

北控是一家供给水务办事的公司，客户是各地当局，免不了一些沟通构和，有次我在西部一个比力荒僻的处所出差加入船脚构和，那是冬季，需要一年夜早从酒店动身赶往市当局，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坐到后座才发现角落里蹲着一个小伴侣，手里拎着一个包子，就那末裹得严严实实的望着我，司机向我抱愧的注释，说这是他的娃，在家没人看着，就在随着他在车上，我就这么跟小伴侣年夜眼瞪小眼的走到了市当局。

构和进行得其实不顺遂，参会的有位环保局的年青干部，始终在质疑船脚的公道性，一般环境下我们污水处置费都是这么计较的：电费药费人工费年夜修费贷款利钱折算一个船脚，然后计较内部收益率，跨越公司划定下限项目才可以推动。那位干部明显领会一些，始终论述本地经济环境其实不好，当前船脚已很高了，可是由于这个厂我们刚收回，需要革新的费用较高，所以也没有妥协，就如许僵持不下，最后年青干部争得面红耳赤，抛下一句

“我们假如赞成抬价，就是在出卖本市人平易近！”

然后愤然退席。

固然最后仍是谈成了，一切都是通情达理的，可是阿谁面红耳赤的干部给我的心里留下了暗影，假如他出卖了本市人平易近，那我又捍卫了谁呢？我也是一个小处所的人，我固然从北京出差而来，但我也其实不属在北京，我和他一样都是小处所的通俗市平易近，假如该市是我的故乡，我应当少计较2毛钱船脚吗？退一步讲，此次工程的需要性又有那末高吗？亦或是我终归只是一个没有豪情没有立场的东西，拿工资出差，下班回家，不要想得太多。

07混混、骗子和蛮横人

三峡更名语重心长

自从2016年起，环保行业就一向有人发声要警戒“蛮横人入场”，那时辰一众央企国企扎堆进入环保行业；在统一时候，各地陆续收紧PPP项目，平易近营环保企业最先连环暴雷，从桑德被浑水沽空，20亿账目不知去向，到神雾环保财政造假，再到东方园林、铁汉生态等等一众上露台，在新冠疫情到临之前，环保行业早已换了彼苍。这一切你乃至不克不及说是处所财务和环保公司事实谁在白手套白狼，2019年，大师都在相互劝勉市场行情欠好，不要随意告退，而那时在北京掉魂崎岖潦倒的我执意想要分开北京，成果碰到的事可谓离谱：

我那时想要分开北京来深圳，可是我历来没有去过深圳，就自动联系了之前有过接触的一家公司，在分开北控之前，我还专门领会了一下对方是不是做PPP，回覆是根基上没在做，在是我就直接从北京飞到了深圳，入职没多久，公司就发不下来工资了，起首是把一个EPC项目运作成了BOT，然后又为省钱在凹地建厂，装备被水淹，再后来又接了一个十几个亿的水情况项目资金加倍重要，就如许入职没一年，10个月都在拖欠工资，然后疫情就来了。（直到此刻都欠我报销）

PS：2021年11月，文总又写了一封信，澄清桑德情况127亿（非桑德国际20亿）子虚资产问题。

作为一个工程师，我一向但愿能实现手艺报国、财产报国。为了搭建更年夜的平台，2015年，桑德情况（启发情况前身）引进启发控股和清华控股作为年夜股东，两边投入各自资本，协同成长。2015年-2017年整体到达预期方针。我也一向兼任公司董事长至2019年头。我从2003年任董事长至2019年离任，没有从公司拿过一分钱工资和奖金，也根基没从上市公司报销过费用。同心专心只想若何把公司做玉成球闻名的环保企业。（相干浏览：关在启发情况专项查询拜访组第一期查询拜访成果的通知布告）

文老是一个爱写信的人，想昔时桑德旗下海斯顿工场从北京搬到湖南，也在门口贴过一封长信，年夜意是但愿员工可以或许追随公司成长步伐，与公司走向更广的舞台...我那时看了也十分打动。桑德作为中国环保的黄埔军校，确切培养了一多量的人材，那时文总还在一次访谈中提出，（即便）三流的人进入桑德，桑德也能将其酿成一流的人材。现现在桑德早已开枝散叶，人材分流进各年夜头部公司，我这类不入流的人也能找到工作，仍是十分感激曾的桑德，感激曾亦师亦友的桑德同事们。

时至本日，污水处置行业早已酿成水情况综合治理项目标全国，也早已经是各年夜央企、国企结合体的疆场。污水处置确切不是手艺密集型行业，仅仅是一个资本密集型行业。来往来来往去的，都是些打着科技立异标语剽窃的地痞平易近企；不变的，是羸弱的处所财务，和万变不离其宗的借钱干活。时下的环保行业可以归纳综合为以下情境：处所需要政绩，国企需要释放多余产能，平易近企，则需要诚恳交接。

08工程师的庄严

衷心但愿手艺人员的支出都成心义

入行这么久，最使人意难平的，仍是那些打脸时刻。从我第一份工作最先，我就发现一个问题，手艺历来没有本身的立场，假如业主喜好A工艺不喜好B工艺，那末作为手艺就要说出各类A的好和B的欠好，假如这时候业主忽然反悔感觉B工艺好，那末作为一个及格的手艺，要当即说出B比A好的9个来由。我还见过下了构和桌，老板冷笑本身属下适才见机行事太难看的，也不知有没有对阿谁手艺的人品发生思疑。有时辰想，所谓的手艺，应当有本身的对峙，而不是纯真的做一个传声筒东西人，履历过这么多项目，在全国各地介入做出这么多垃圾，更多时辰，是悔怨本身为什么当初没能对峙手艺的立场，致使雨季全部污水池滚下山坡、进水BOD不足10三亿投资吊水漂、响利用户工期要求仓皇扶植致使池子漏的像个花洒...当初为什么就没能说出那句老子不干呢...直教人愁边动寒角，夜久意难平。

09反思

却不知污师就没出去过下水道

比来风行土木年夜猛子和何同窗的对照，又表露了专业之间的天地之别，有些人生在罗马，有些人生来就是牛马。环保也好，水务也好，都是本钱行业，不发生任何经济效益，手艺更新迭代也相当迟缓，手艺待遇差，天花板低，就是混关系熬资格，劝说列位刚入行的年青人，连系自家资本前提，尽早做好筹算，要末直接转行，假如决议留下来，就接管实际（可以懂手艺，但不要做手艺），踏结壮实经营本身身旁的一切，切勿操之过急。不要像我一样，一山望着一山高，现现在高不成低不就，在夜里独自EMO。

PS：客岁初我就想写这篇文章，算是我从业十年的一个总结，也是对本身踏入三十岁的一个总结。但却一向挂念重重不敢成稿，在心里压了一年多，现在终究草草成稿，也算了却一桩苦衷，重视曩昔，然后安然最先新的征程。